九鸟莫急

·大清水文

·情人节不去约会去干嘛复合了就给我好好在一起啊（摔）

  情人节倒计时七天，电影院的小情侣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。

“亲爱的你听我说，这是七瓣玫瑰……”男人拦在女人身前，目光诚挚，只是他后面说的话，女人夺过那朵可怜的细枝回答了他。

“七瓣？你当这是七色花吗，幼稚！”

  男人追着女人离开了，路过检票口的时候，花被摔在赵珂面前。

  赵珂盯着桌上孤零零的所谓七瓣玫瑰。“神经吧。”他捏起玫瑰的细枝朝垃圾桶走去，却在准备扔掉的瞬间停下了。

  赵珂重新打量这朵单薄的玫瑰。

  仅有七瓣花瓣，但其实它并不单薄，每一瓣都很厚重，花心红欲滴血，往外赤色骤减。

“还挺邪乎。”在手里转了两圈，赵珂最终没有把花扔掉。

  洗完澡出来，路过窗台时又看到被自己带回来的玫瑰，赵珂想起那个男人说的七瓣，指尖摩挲着外圈一瓣，一使劲就扯了下来。

 

Petal.7

  发梢在滴水，赵珂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也进了水。

  这一瓣玫瑰居然有海水的味道，怪极了。

  在赵珂的记忆里，海是很重要的地方。吹拂的海风，咸湿的空气，潮涨潮退的留离，都让人心静。

  这一刻赵珂的心从未如此沉静，他垂直坠入海里。

  海水无声的灌入耳朵，他放下了自己却在下一秒就被人托起。

  他睁眼看到的陌生面庞，满头是水。

  对方见他醒过来才松懈：“我跟了你好久了，有什么想不开的。”

  赵珂不回答，兀自伸出手去拨开对方黏在眉毛的发丝，露出干净的脸。对方以为赵珂在嫌他乱糟糟的刘海，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：“发型师剪坏了……”

“谢谢。”赵珂朝他笑笑。

  暮色降临，仅剩最后一点余晖漂在海面。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，彼此安静的坐在沙滩看海平面吞没。海潮的翻滚声是他们之间的屏障，赵珂觉得就这样待在这个陌生人身边，好像比几分钟前落入无声海底更加心静。

  潮水舔舐他们的趾尖，痒痒的，心也痒痒的。空气的潮湿混进了一点点的不明，赵珂悄悄偏头偷看他，夜幕昏暗里他的眼睛亮晶晶的。

  终于海风吹干了衬衣，赵珂站起身要离开，对方慌忙跟着起身：“喂你……”

“放心，”赵珂侧身对他说，才发现对方原来这么高，山一样挡住他沉海的念头，“我要回家了。”

“哦，哦……”

  赵珂身轻，浅浅的脚印留在沙滩。

 

Petal.6

  狠狠甩头散去海腥味，回过神发现手里捏着的花瓣已经枯萎，赵珂懵住。

“不是吧……这么诡异。”赵珂不信邪，又扯了一片。

  耳畔遥远的呼喊声混杂着耳鸣，名字被无限拉长。

“鞠翼铭！”

  他猛然抬起头，朝着终点冲刺。

“恭喜，第一名。”赵珂拿着矿泉水和毛巾走去，扶住踉跄的他。鞠翼铭明亮眼眸里的惊喜藏都藏不住：“怎么是你！”

“志愿者。”赵珂照例话少，见他只顾傻乐，便拿起毛巾替他擦去淌下的汗水，从额角到下颌，锁骨到……赵珂的心猿意马。

 “啪！”矿泉水掉落在地，呼吸间热潮包裹了全身，要踮起脚才能稳住这个冲撞，赵珂的颈窝抵着软软的贴合，他也伸出手回抱住鞠翼铭，摸摸他也在为拥抱努力的后脑勺。

   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，赵珂才知道他的名字。

   鞠翼铭放开他，宽大的手掌从赵珂的肩膀顺到手腕，一掌就握住，犹犹豫豫似乎想问什么，又挠挠头不说话。

 “我没事了，不用担心。”赵珂直接回答了他。

  鞠翼铭黏腻的指缝逐渐侵入赵珂五指，在掌心滑着纹路，正好摄像机镜头怼到了作为第一名的鞠翼铭脸上，他顺势揽过赵珂在他脸上嘬了一口。

  他好像一点也不怕赵珂会拒绝。

  确实，赵珂根本没有理由拒绝。

  人群的欢呼声，在镜头里在镜头外，耳鸣再次袭来前的一秒，赵珂还记得鞠翼铭大胆的眼睛，闪闪发亮。

 

Petal.5·4·3·2

  赵珂松手放开耳朵，不可置信的看到第二瓣花瓣也枯萎。

  还没来得及从这个诡异的现象里抽离，突然，头顶的天花板传来震撼感极强的音乐声。

“啧！”

  楼上新邻居搬来好几天了，每天晚上这个点都会准时吵闹，赵珂一直忍着没去理论，但是刚才突然开始的莫名其妙回忆，现在他恼火极了。

  手里还攥着玫瑰，赵珂泄愤式的连扯好几瓣，丢在地上。

  深呼吸好几大口，才尽量冷静的敲响邻居的门。

“咚咚咚……”

 

  开门的人是鞠翼铭的好友，对方讪笑，半掩的视角里足够赵珂看到鞠翼铭在人家家里住宅扎营的痕迹。

  马拉松碰见以后，他们就心照不宣的确认了关系，但是时间一长，好像彼此间的差异就藏不住了，许许多多的矛盾层出不穷。

  赵珂朝对方笑笑：“麻烦你转告一下鞠翼铭。”

“我们再去一趟海边吧。”

  不记得第几次的爆发后，赵珂疲惫地说。鞠翼铭一向听他的话，他或许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，又或许他知道。

  赵珂说过，大海在记忆里是很重要的地方。不仅仅是遇见的地方，也是他做取舍的地方。

  但是鞠翼铭没有来，只有赵珂一个人来到那片海滩，将贝壳洒向海里。

“也放过我们自己吧。”

 

“……赵珂。”

  熟悉的声音从面前传来，赵珂倒退一步。

  可能是因为连扯了三四瓣，好几段回忆交织着想起，鞠翼铭的脸从记忆里抽离，就这样突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。

  几个月没见，仅仅从外观来看，鞠翼铭好像成熟了些许。

“请你安静一点。”

   没等鞠翼铭回答，赵珂就关上他的门跑了。

   真是见鬼，楼上新来的邻居居然是鞠翼铭。回到自己家，踩到被扔在地上的玫瑰，赵珂气得再踩了几脚。

   可他最后还是拾起来，这枝只剩下最后一个瓣的玫瑰。

 

Petal.1

  孤零零的花心红的诱惑，游离在心底的情愫又被勾起来。

“来就来吧！”

  赵珂破罐子破摔，捏下这最后一瓣。左边看看花心，右边看看花托，鼻子嗅到剩下的这一瓣居然又是海水味。

  但是这似乎不是他的记忆。

  热闹的海滩与一个身形单薄的人格格不入，所以那个人选择朝着另一个方向去，鞠翼铭觉得有点不对劲，沿着他的方向缓缓游去。

  他站上了一块礁石，不知道在看什么。鞠翼铭不确定他的念头，也不敢高估自己的能力，只是静静的等着他。

  直到他真的做出选择的时候，鞠翼铭用最快的速度救起他。

  好不容易将他的积水呛出，等他醒过来的时候，盯着脸瞧，鞠翼铭觉得这个人长的是真好看，巴掌大的脸白嫩。

  怎么说呢，鞠翼铭毫无防备的感受到赵珂还冰冷的指尖触及自己的额角时，他感觉是不是恍惚了，不然为什么会在赵珂的眼睛里看到山海。

  赵珂收回手，蓦然的等待夕阳消失。鞠翼铭总觉得身边人的生气好像随着太阳一起被海水吃掉了。

  他嘴笨，不知道如何开口。所幸潮水亲吻脚尖的时候，送来几个贝壳。

 “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，但是，大海是它们的归宿，不是你的。”

  鞠翼铭明亮的眼睛就像海风一样，赵珂很平静。

 

  最后的这一瓣，这是鞠翼铭的记忆吧，赵珂看明白了。

  鞠翼铭没去海滩的那天，赵珂一回来就把东西收拾好离开了。

  海水的咸腥越来越浓，浪潮声仍在耳畔徘徊，还有什么是赵珂没有看到的？

  努力睁大眼睛，是自己从和鞠翼铭的小家离开后，鞠翼铭兴高采烈的打开门，他看到了离别的痕迹。他失落的将手中的玫瑰从身后拿出，慢慢的移到之前存放贝壳的那个玻璃瓶，那个每天吃饭都要放在桌子中央的玻璃瓶，将玫瑰插了进去。

  那是一朵，七瓣玫瑰。

 

Petal.0

   时间转瞬即逝，今天就是情人节，电影院全是小情侣。

  赵珂一直很担心再看到上次那对，生怕自己又来一朵七瓣玫瑰。

  距离今晚最后一场电影开场没剩多久了，赵珂查了一下就两个人买了票。

  可那对人迟迟不来，赵珂狠狠怒骂。 

  他蹲下身去收拾站台桌肚，再站起身，鞠翼铭就站在面前。

  两个人大眼瞪小眼，赵珂：“你不要告诉我是你买的票。”

“确实是我。”

  赵珂狠狠翻了个白眼，抢过他手里的票撕下副根，还给他的时候才发现只有一张：“那你对象呢”

  鞠翼铭的眼睛仍然明亮，他将另一张票递给赵珂，说：“就在我面前啊。

“情人节，要不要一起看场电影？” 鞠翼铭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伸到赵珂面前，是一朵玫瑰花。

  赵珂瞥了一眼，开始整理东西准备下班，“人家送一捧，你送一枝？”

  见他完全不在意，鞠翼铭轻轻把花和票都放在了台面上，“你走之前我就想给你的。” 

  回忆里鞠翼铭失落的表情赫然在目，赵珂这才抬起头去看他手里的玫瑰。

  只七个花瓣。

“这花到底什么意思？”赵珂有些哽咽了。

  鞠翼铭凝视他：“我希望你明白，花是有灵魂的，人也是，花能记住的，人也忘不了。”

  云里雾里的话赵珂听不明白，转头就走。

“你去哪？”

“不下班我怎么跟你去看电影？”

  鞠翼铭憨憨的咧笑，抬起手摸摸后脑勺，看着赵珂奔他而来。

“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走？”

“学你的咯，你不是最喜欢玩失踪吗？”

  赵珂给了他一拳头，“我走的时候又没说过要分手。”

  鞠翼铭恶狠狠的压上赵珂的肩，抵着他往影厅走。

“所以今天最后一场是什么电影？”

“《玫瑰使命》”